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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陰間來電》文/月戊
半夏小說獨家
2024.2.26
人死後二十四小時內，靈魂和身體其實還未分開，在此期間，人無法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。
chapter.1
綠城市局沒這麽熱鬧過，起因是一個女人撿到了一部手機。
女人穿著一身職業裝，頭發用圓珠筆挽著，那張臉不像一般的職業女性，倒像是舊時代的美人。
不施粉黛，未經修飾，散發著天然的韻味。
可她說出來的話，卻又讓人疑惑。
她情緒激動，眼裏閃著淚花。
她說：“你們不能關我，我不能被關的，那個撿來的手機給你們，求求你們，把我自己的手機還給我，放我出去，行不行？”
坐在辦公桌裏面，負責看守的警察無奈道：“小姐，我們也不想關你，但你要知道，涉嫌殺人不是我們說不關就能不關的，你的手機我們會還的，放心吧。”
女人楞了一下，隨即搖得像撥浪鼓似的，“我沒有殺人，我不能被關在這兒。”
警察不耐煩地嘆氣，“我說蒲小姐，可你出現在案發現場了啊。”
女人嗚嗚地哭起來：“我都說了好幾遍了，你們又不信。”
警察聽了這話，深吸一口氣，不吱聲了。
警察不說話，女人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，抓著鐵柵欄開始大喊大叫。
“我沒有殺人！我冤枉啊我！”
警察習以為常，埋頭繼續工作。
隔著幾堵墻之外的辦公大廳擠滿了人。
“方隊方隊，真要放人？”刑警隊的一個穿格子襯衣的男人說。
站在他身邊的是個身量高大，眉頭緊擰的男人。
他點頭，低聲道：“帶她從後門走。”
襯衣男很快走進關押女人的房間，進門便跟同事說：“方隊讓我帶嫌疑人接受訊問。”
“訊問？”女人怔楞，“你們又要問什麽啊？我不是說什麽你們都不信嗎？”
襯衣男押著女人出來，接著女人又問：“我記得審訊室不是在那邊嗎？”
從市局後門出來，襯衣男帶她上了路邊的黑色面包車。
車上坐著的一男一女，襯衣男叫男的“方隊”，叫女的“夏桃兒”。
車門嘩的關上，襯衣男攤開手，手裏放著女人自己的手機。
方隊說：“蒲玉，雖然你不說，但我能看出來，你像在等一個電話，也許是短信，總之你離不開你的手機，離開手機似乎會讓你變得很不安。”
“現在你的手機就在這裏，你想拿回去，可以。但在這之前，你要把撿到手機到發現屍體的過程事無巨細的告訴我。”
蒲玉兩手交疊，按住微微顫抖的手指，一顆心撲通亂跳，開始回憶今晚發生的所有事。
***
寫字樓，晚上21：17。
蒲玉對著寫字樓的保安鞠躬道歉：“抱歉抱歉，我沒看時間，加完班就這時候了，下次一定早點出來，絕不給你添麻煩，這麽晚了勞煩你跑一趟真是太抱歉了，辛苦了。”
保安原本不耐煩的表情松動幾分：“小姑娘家家的這麽拼命做什麽？錢有個掙不完的嗎，還是要註重身體健康啊，我要是沒記錯的話，是你吧？”
蒲玉擡頭，疑惑地看著他。
他伸出手，指著她說：“你每天都最先到，最晚走。”
保安打量蒲玉。
她眉眼聳拉，像是好多天沒好好睡過覺的樣子，鼻尖發紅，嘴唇幹澀起皮，乍一看，這是個非常沒有看頭的女人，可仔細一看，卻又發現她的五官其實是長得很好的，也許是長時間待在室內，少見太陽，她的皮膚幾近慘白。
白得像紙。
蒲玉察覺到了對方的打量，忽然眨眼，纖長的眼睫撲朔忽閃。
保安呼吸一窒，他恰好與她對視。
那雙眼睛，那雙丹鳳眼，不大不小，位置剛好，擡起眼簾看向他的時候，眼裏黑白分明，幹幹凈凈。
攝人心魂。
蒲玉訕笑：“是嗎。”
保安回神，趕緊說：“是啊！”
蒲玉又是訕訕一笑，再次說了聲抱歉便匆匆離開，待她走出十多步，保安才想起來喊了句：“走夜路不安全，你還是打個車吧！”
蒲玉回頭沖保安點點頭，掏出手機，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。
晚上21:22。
走過路口，她把手機揣回包裏，仰頭看著夜空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。
蒲玉今年二十七歲，沒車沒房沒男人，還好，有工作。
別人在這個年紀要麽結婚，要麽就是事業小成，她倒好，因為工作能力出色，反倒被上司天天壓榨，害得她整天困得跟孤魂野鬼似的，每時每刻都在跟困意作鬥爭。
不過上司對她還算不錯，工作量大，開出的薪資也不錯，為了錢，她尚且還能忍。
她今早淩晨四點就起來了，到七點才把方案趕出來，就是為了縮短客戶反饋時間，結果方案發出去沒多久，她又接到了新單子，只好又犧牲午休時間去接待客戶，剛才關掉電腦的時候，她腦瓜子嗡嗡的，感覺下一秒就要猝死了。
今晚的星星真多，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。
輕軌入口就在馬路對面，蒲玉站在斑馬線前面等待綠燈。
大城市就是這點好，時間再晚，城市依舊燈火通明，路上也總是車水馬龍的。
綠燈亮，蒲玉走向輕軌入口。
走出沒多遠，她突然看到不遠處地上有個東西，走近一看，發現是個老式功能機。
這年頭會用這種手機的一般都是上歲數的老年人，她撿起老人機，一看還是個翻蓋的。
老人機周身是那種灰銀色，邊緣圓滑，一點兒都不硌手。
蒲玉覺得很奇怪，因為這部手機上面連一點劃痕都沒有，她想這條路來往車輛那麽多，怎麽會一點都沒壓到？
她又想到或許是手機剛丟不久，還沒來得及被壓。
看著這麽新，也可能不是老人在用，極有可能是年輕人圖新鮮當備用機玩的。
蒲玉打開翻蓋，先翻通話記錄。
記錄一片空白。
難道是新買的，所以還沒來得及打電話？
她想找微信，或是別的社交軟件，以此聯系上失主。
她翻了半天，車喇叭讓她回神。
蒲玉抱歉地笑了笑，加快腳步跑到對面。
真是怪了，手機裏什麽都沒有。
通話記錄沒有，短信沒有，相冊也沒有。
她想著家附近就有派出所，正將手機放進包裏，手機“嗯嗯”震動兩下，像是來了信息。
蒲玉一喜，打開翻蓋。
她收到了一條彩信。
應該說是有人給失主發了一條如今不太常見的彩信。
彩信內容是一張正在加載的照片。
蒲玉靜靜等待。
五秒後，一聲慘叫劃破夜空，那個手機在空中留下一道拋物線，啪嗒落地。
她一顆心狂跳，像是受到了很大沖擊，胸口起伏不休，呼吸急促。
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剛才加載出來的那張照片。
照片裏，大概是類似教室的地方，一個穿著碎花洋裙的小女孩，吊在了窗邊。
目眥欲裂。
鑒於蒲玉是個從來不看血腥恐怖的膽小鬼，對於這樣的照片，接受能力幾乎等於無。
所以剛剛她才會炸出那麽一聲令路人頻頻回頭的慘叫。
眼珠在微顫，蒲玉在緊張。
她有點呼吸不上來，很想立刻逃離這裏，但好心的路人已經幫她撿起手機，還給了她。
蒲玉使勁甩頭，不想接。
路人皺著眉頭，疑惑的把手機塞進她手裏。
“你沒事兒吧？”
手機很涼，蒲玉連眼睛都沒眨。
路人又問：“需不需要幫你叫救護車？”
叫救護車是要花錢的。
蒲玉終於回神，笑著擺手說不用，謝謝。
路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
蒲玉深呼吸幾口氣，按下按鍵，小小的屏幕亮了，詭異的照片再次出現。
有了剛才的沖擊之後，現在第二次看到就稍微沒那麽害怕了。
她安慰自己，這大概只是惡作劇短信而已。
但她緊接著接到了一個電話。
電話那頭，呼吸很急促，像是在跑。
那是個女孩稚氣未脫的嗓音。
“我不想死，我不想死，誰來……救救我？”
就一句話，電話掛斷。
蒲玉如鯁在喉。
她打開通話記錄，打算回撥問個清楚，但記錄一片空白，仿佛她剛才接到的電話只是幻覺。
蒲玉渾身發麻，真是夜路走多了，撞了鬼了。
那個女孩的聲音，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絕望？
她應該很小，照片裏吊死的女孩看起來年紀也小，她們是同一個人嗎？
蒲玉不知道。
但她心裏有種強烈的感覺，她想去確認一下，確認照片裏的人究竟是真是假。
為了避免再次被人當神經病，她沒報警，選擇獨自打車前往。
照片裏的女孩像在高樓，看那些桌椅像是學校統一的款式，最關鍵的一點是，從窗戶對出去很遠的位置，那是綠城小學的大門。
現在是晚上，保安室沒人，翻墻進去很容易。
蒲玉站在那棟教學樓下往上看，看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黑影，就吊在窗邊。
接著，她連滾帶爬地跑了。
之後一路狂奔到派出所，因為太過激動，所以民警們壓根沒明白她的話。
蒲玉說：“我要報警！”
派出所的民警問：“因為撿到一個老人機？”
蒲玉：“不，我在綠城小學發現了一具屍體。”
此言一出，蒲玉毫不意外的被抓了。
她在震驚中點開彩信，說她是因為照片才去的。
所有值班的民警都看過了手機，他們面面相覷，眼中的疑惑變成了同情。
方隊忍不住打斷，“你當時看到屍體，為什麽不直接報警？”
蒲玉回過神，露出尷尬的微笑：“嚇到了，就先跑了。”
車內三人一時啞言，普通人跟他們刑警不一樣，有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親眼看到人吊死的場面，害怕也是理所當然。
蒲玉突然說：“你們聽過回魂夜嗎？”
襯衣男和被叫做“夏桃兒”的女人對視一眼，兩人不約而同皺起眉頭。
襯衣男：“你是說人死後七天回門的晚上？”
“對，”蒲玉嚴肅點頭，“所以我接到的電話其實是……陰間來電。”
陰間來電，聽著有點邪乎。
車內三人再次對視。
“叩叩叩！”
有人敲響了車窗，敲得很重，很急。
不等眾人反應，那人隨即車門拉開，蒲玉看到來人立刻瞪大了眼睛，驚恐湧上心頭。
站在車門前的是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，男人兇神惡煞地伸手將蒲玉拽下車，怒道：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！當初是你求我別把你送精神病院，我信了你的邪，讓你出院，他媽的你現在又給老子犯病是吧？！”
這一拽，蒲玉沒躲開，從車裏翻滾出來，摔得頭暈眼花。
女人呵斥的聲音響起：“你幹什麽呢！”
有人立刻扶住她，“沒事兒吧？”
腦袋又開始嗡嗡的，她剛才落地是後背先著地，現在半個上身都是麻的。
她聽不到聲音，眼前也模糊，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只看到幾個零碎的畫面。
那個叫方隊的男人一腳踹開她舅舅，那個叫夏桃兒的女警察擋在她眼前。
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住她，之後就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齊刷刷閃過。
最後，她看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和白大褂胸前的名牌。
牌子最上面一行寫著：綠城精神衛生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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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死後二十四小時內，靈魂和身體其實還未分開，在此期間，人無法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。
chapter.1
綠城市局沒這麽熱鬧過，起因是一個女人撿到了一部手機。
女人穿著一身職業裝，頭發用圓珠筆挽著，那張臉不像一般的職業女性，倒像是舊時代的美人。
不施粉黛，未經修飾，散發著天然的韻味。
可她說出來的話，卻又讓人疑惑。
她情緒激動，眼裏閃著淚花。
她說：“你們不能關我，我不能被關的，那個撿來的手機給你們，求求你們，把我自己的手機還給我，放我出去，行不行？”
坐在辦公桌裏面，負責看守的警察無奈道：“小姐，我們也不想關你，但你要知道，涉嫌殺人不是我們說不關就能不關的，你的手機我們會還的，放心吧。”
女人楞了一下，隨即搖得像撥浪鼓似的，“我沒有殺人，我不能被關在這兒。”
警察不耐煩地嘆氣，“我說蒲小姐，可你出現在案發現場了啊。”
女人嗚嗚地哭起來：“我都說了好幾遍了，你們又不信。”
警察聽了這話，深吸一口氣，不吱聲了。
警察不說話，女人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，抓著鐵柵欄開始大喊大叫。
“我沒有殺人！我冤枉啊我！”
警察習以為常，埋頭繼續工作。
隔著幾堵墻之外的辦公大廳擠滿了人。
“方隊方隊，真要放人？”刑警隊的一個穿格子襯衣的男人說。
站在他身邊的是個身量高大，眉頭緊擰的男人。
他點頭，低聲道：“帶她從後門走。”
襯衣男很快走進關押女人的房間，進門便跟同事說：“方隊讓我帶嫌疑人接受訊問。”
“訊問？”女人怔楞，“你們又要問什麽啊？我不是說什麽你們都不信嗎？”
襯衣男押著女人出來，接著女人又問：“我記得審訊室不是在那邊嗎？”
從市局後門出來，襯衣男帶她上了路邊的黑色面包車。
車上坐著的一男一女，襯衣男叫男的“方隊”，叫女的“夏桃兒”。
車門嘩的關上，襯衣男攤開手，手裏放著女人自己的手機。
方隊說：“蒲玉，雖然你不說，但我能看出來，你像在等一個電話，也許是短信，總之你離不開你的手機，離開手機似乎會讓你變得很不安。”
“現在你的手機就在這裏，你想拿回去，可以。但在這之前，你要把撿到手機到發現屍體的過程事無巨細的告訴我。”
蒲玉兩手交疊，按住微微顫抖的手指，一顆心撲通亂跳，開始回憶今晚發生的所有事。
***
寫字樓，晚上21：17。
蒲玉對著寫字樓的保安鞠躬道歉：“抱歉抱歉，我沒看時間，加完班就這時候了，下次一定早點出來，絕不給你添麻煩，這麽晚了勞煩你跑一趟真是太抱歉了，辛苦了。”
保安原本不耐煩的表情松動幾分：“小姑娘家家的這麽拼命做什麽？錢有個掙不完的嗎，還是要註重身體健康啊，我要是沒記錯的話，是你吧？”
蒲玉擡頭，疑惑地看著他。
他伸出手，指著她說：“你每天都最先到，最晚走。”
保安打量蒲玉。
她眉眼聳拉，像是好多天沒好好睡過覺的樣子，鼻尖發紅，嘴唇幹澀起皮，乍一看，這是個非常沒有看頭的女人，可仔細一看，卻又發現她的五官其實是長得很好的，也許是長時間待在室內，少見太陽，她的皮膚幾近慘白。
白得像紙。
蒲玉察覺到了對方的打量，忽然眨眼，纖長的眼睫撲朔忽閃。
保安呼吸一窒，他恰好與她對視。
那雙眼睛，那雙丹鳳眼，不大不小，位置剛好，擡起眼簾看向他的時候，眼裏黑白分明，幹幹凈凈。
攝人心魂。
蒲玉訕笑：“是嗎。”
保安回神，趕緊說：“是啊！”
蒲玉又是訕訕一笑，再次說了聲抱歉便匆匆離開，待她走出十多步，保安才想起來喊了句：“走夜路不安全，你還是打個車吧！”
蒲玉回頭沖保安點點頭，掏出手機，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。
晚上21:22。
走過路口，她把手機揣回包裏，仰頭看著夜空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。
蒲玉今年二十七歲，沒車沒房沒男人，還好，有工作。
別人在這個年紀要麽結婚，要麽就是事業小成，她倒好，因為工作能力出色，反倒被上司天天壓榨，害得她整天困得跟孤魂野鬼似的，每時每刻都在跟困意作鬥爭。
不過上司對她還算不錯，工作量大，開出的薪資也不錯，為了錢，她尚且還能忍。
她今早淩晨四點就起來了，到七點才把方案趕出來，就是為了縮短客戶反饋時間，結果方案發出去沒多久，她又接到了新單子，只好又犧牲午休時間去接待客戶，剛才關掉電腦的時候，她腦瓜子嗡嗡的，感覺下一秒就要猝死了。
今晚的星星真多，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。
輕軌入口就在馬路對面，蒲玉站在斑馬線前面等待綠燈。
大城市就是這點好，時間再晚，城市依舊燈火通明，路上也總是車水馬龍的。
綠燈亮，蒲玉走向輕軌入口。
走出沒多遠，她突然看到不遠處地上有個東西，走近一看，發現是個老式功能機。
這年頭會用這種手機的一般都是上歲數的老年人，她撿起老人機，一看還是個翻蓋的。
老人機周身是那種灰銀色，邊緣圓滑，一點兒都不硌手。
蒲玉覺得很奇怪，因為這部手機上面連一點劃痕都沒有，她想這條路來往車輛那麽多，怎麽會一點都沒壓到？
她又想到或許是手機剛丟不久，還沒來得及被壓。
看著這麽新，也可能不是老人在用，極有可能是年輕人圖新鮮當備用機玩的。
蒲玉打開翻蓋，先翻通話記錄。
記錄一片空白。
難道是新買的，所以還沒來得及打電話？
她想找微信，或是別的社交軟件，以此聯系上失主。
她翻了半天，車喇叭讓她回神。
蒲玉抱歉地笑了笑，加快腳步跑到對面。
真是怪了，手機裏什麽都沒有。
通話記錄沒有，短信沒有，相冊也沒有。
她想著家附近就有派出所，正將手機放進包裏，手機“嗯嗯”震動兩下，像是來了信息。
蒲玉一喜，打開翻蓋。
她收到了一條彩信。
應該說是有人給失主發了一條如今不太常見的彩信。
彩信內容是一張正在加載的照片。
蒲玉靜靜等待。
五秒後，一聲慘叫劃破夜空，那個手機在空中留下一道拋物線，啪嗒落地。
她一顆心狂跳，像是受到了很大沖擊，胸口起伏不休，呼吸急促。
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剛才加載出來的那張照片。
照片裏，大概是類似教室的地方，一個穿著碎花洋裙的小女孩，吊在了窗邊。
目眥欲裂。
鑒於蒲玉是個從來不看血腥恐怖的膽小鬼，對於這樣的照片，接受能力幾乎等於無。
所以剛剛她才會炸出那麽一聲令路人頻頻回頭的慘叫。
眼珠在微顫，蒲玉在緊張。
她有點呼吸不上來，很想立刻逃離這裏，但好心的路人已經幫她撿起手機，還給了她。
蒲玉使勁甩頭，不想接。
路人皺著眉頭，疑惑的把手機塞進她手裏。
“你沒事兒吧？”
手機很涼，蒲玉連眼睛都沒眨。
路人又問：“需不需要幫你叫救護車？”
叫救護車是要花錢的。
蒲玉終於回神，笑著擺手說不用，謝謝。
路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
蒲玉深呼吸幾口氣，按下按鍵，小小的屏幕亮了，詭異的照片再次出現。
有了剛才的沖擊之後，現在第二次看到就稍微沒那麽害怕了。
她安慰自己，這大概只是惡作劇短信而已。
但她緊接著接到了一個電話。
電話那頭，呼吸很急促，像是在跑。
那是個女孩稚氣未脫的嗓音。
“我不想死，我不想死，誰來……救救我？”
就一句話，電話掛斷。
蒲玉如鯁在喉。
她打開通話記錄，打算回撥問個清楚，但記錄一片空白，仿佛她剛才接到的電話只是幻覺。
蒲玉渾身發麻，真是夜路走多了，撞了鬼了。
那個女孩的聲音，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絕望？
她應該很小，照片裏吊死的女孩看起來年紀也小，她們是同一個人嗎？
蒲玉不知道。
但她心裏有種強烈的感覺，她想去確認一下，確認照片裏的人究竟是真是假。
為了避免再次被人當神經病，她沒報警，選擇獨自打車前往。
照片裏的女孩像在高樓，看那些桌椅像是學校統一的款式，最關鍵的一點是，從窗戶對出去很遠的位置，那是綠城小學的大門。
現在是晚上，保安室沒人，翻墻進去很容易。
蒲玉站在那棟教學樓下往上看，看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黑影，就吊在窗邊。
接著，她連滾帶爬地跑了。
之後一路狂奔到派出所，因為太過激動，所以民警們壓根沒明白她的話。
蒲玉說：“我要報警！”
派出所的民警問：“因為撿到一個老人機？”
蒲玉：“不，我在綠城小學發現了一具屍體。”
此言一出，蒲玉毫不意外的被抓了。
她在震驚中點開彩信，說她是因為照片才去的。
所有值班的民警都看過了手機，他們面面相覷，眼中的疑惑變成了同情。
方隊忍不住打斷，“你當時看到屍體，為什麽不直接報警？”
蒲玉回過神，露出尷尬的微笑：“嚇到了，就先跑了。”
車內三人一時啞言，普通人跟他們刑警不一樣，有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親眼看到人吊死的場面，害怕也是理所當然。
蒲玉突然說：“你們聽過回魂夜嗎？”
襯衣男和被叫做“夏桃兒”的女人對視一眼，兩人不約而同皺起眉頭。
襯衣男：“你是說人死後七天回門的晚上？”
“對，”蒲玉嚴肅點頭，“所以我接到的電話其實是……陰間來電。”
陰間來電，聽著有點邪乎。
車內三人再次對視。
“叩叩叩！”
有人敲響了車窗，敲得很重，很急。
不等眾人反應，那人隨即車門拉開，蒲玉看到來人立刻瞪大了眼睛，驚恐湧上心頭。
站在車門前的是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，男人兇神惡煞地伸手將蒲玉拽下車，怒道：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！當初是你求我別把你送精神病院，我信了你的邪，讓你出院，他媽的你現在又給老子犯病是吧？！”
這一拽，蒲玉沒躲開，從車裏翻滾出來，摔得頭暈眼花。
女人呵斥的聲音響起：“你幹什麽呢！”
有人立刻扶住她，“沒事兒吧？”
腦袋又開始嗡嗡的，她剛才落地是後背先著地，現在半個上身都是麻的。
她聽不到聲音，眼前也模糊，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只看到幾個零碎的畫面。
那個叫方隊的男人一腳踹開她舅舅，那個叫夏桃兒的女警察擋在她眼前。
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住她，之後就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齊刷刷閃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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